楊智傑教授/國立雲林科技大學科技法律所

2023年9月有一則新聞，台中一名國立大學教授，在自己指導碩士生畢業之後，指派另一名學妹將論文改寫投稿研討會，居然被台中地方法院判決4個月有期徒刑，並被判賠償10萬。難道，老師不能將指導學生論文聯名投稿研討會？

        該案中，指導教授在該碩士生（學姐）畢業後，將學姐的碩士論文電子檔，傳給另一名研究生（學妹），指示她將100餘頁的論文濃縮寫為10頁左右，變成一篇適合研討會發表的論文，然後投稿研討會。這名老師決定論文有三位作者，老師擔任第一作者，學姐是第二作者，負責改寫的學妹是第三作者。因時間緊迫，研討會報名表須要三位作者簽名，老師指示學妹幫大家簽名（包括幫老師、學姐簽名），然後投稿出去。等到投稿成功上傳論文後，老師才指示學妹與學姐聯繫，告知有投稿研討會，並討論作者排序。但學姐對作者排序不同意，可能是認為自己應該擔任第一作者。在數次溝通下，學姐還是不同意排序，最後老師決定撤回投稿。故這篇改寫後的論文並沒有真的在研討會上發表。

        既然沒有在研討會上真的發表，有侵害學姐的著作權嗎？法官認為，本案中侵害著作權的行為包括，1.老師將論文電子檔交給學妹，指示學妹改寫，故侵害著作權的改作權。2.老師將改寫後論文寄給研討會主辦單位，故侵害行為已經完成。法官並認為，雖然後來老師撤回研討會論文，但既然已經將改寫後論文電子檔寄出，「侵害已經完成」。

        就這一點，筆者認為有問題。著作權的侵害，包括侵害重製權與改作權。但就算有重製或改作行為，著作權法也有合理使用規定。雖然我們將他人論文修改會侵害改作權，將論文電子檔寄給別人會侵害重製權。但合理使用規定中，不包括個人的非公開私下使用。老師指示學妹改寫學姐論文，倘若沒有公開，可以當成一種論文寫作的練習。老師將論文投稿研討會並寄過去，倘若還沒有正式對外發表，也可以算是老師和研討會主辦單位的私下溝通聯繫。若只是從這樣的狀況來看，筆者認為應該不至於侵害著作權，或可以主張合理使用豁免。

        法院真正認為被告教授違法的地方，是指示學妹幫學姐簽名，構成偽造文書罪。由於偽造文書罪的罪名是5年以下有期徒刑，而侵害著作權只有3年以下有期徒刑。法官雖然認為被告教授也違反著作權法，但偽造文書罪名較重，故主要判的是偽造文書罪。

        我們從這個案例至少可以知道，教授要將所指導學生論文改寫投稿，老師和學生可以是共同作者，但應該得到學生同意，且不可以偽造學生簽名。

參考判決：
臺灣臺中地方法院112年度智訴字第6號刑事判決(2023.8.29)          
臺灣臺中地方法院112年度智附民字第20號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判決(2023.8.29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