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作者:馬偉成 老師/逢甲大學中國文學系)

柴犬、拉不拉多、哈士奇等犬,都可愛,也都曾為電影的主角。

每當看見主人繫著「毛小孩」散步時,忍不住多看幾眼,然後輕聲呢喃:好可愛。然而,若是無人飼養的流浪犬,命運則是好可憐。

向日葵,為劇中男主角彰司的女兒所取。劇情的開始,沒有對話,以字幕描述務農的老夫婦從領養到成長再到成為流浪狗。之後老婦人過世,老爺爺被安置到養老院,臨行前老爺爺撫摸著向日葵,淚滴在牠的鼻頭,不用言語,即以催淚到極致。人狗的眼神對望,由其當向日葵望著老爺爺離去的身影,極力擺脫拴在身上的鐵鍊而發出的吼叫及哀嚎,何嘗不是再次的揪心?

向日葵努力尋找老爺爺的氣味,無奈大雨與路途的阻隔,找不到老爺爺;回到成長的家後,發現一群陌生人正在搬移家具,向日葵無法抵擋搬家工人的襲擊,開始牠的流浪生涯。這是牠感受到「不友善」人類的初始。

原和妻子同是動物園飼養員的彰司,因妻子過世、動物園關閉後,轉至流浪犬收容中心工作。然而,主管對彰司很不諒解,語帶威脅告誡他,要是再破壞收容期限的規定,就得承擔「投訴和超出預算的責任」,因為流浪犬在收容所若超過七日無人領養,則執行安樂死。彰司扮演天使與魔鬼的角色,於上承受主管的埋怨,對下承擔兒女的不解,立場尷尬,也無奈。

一日,彰司和同事接獲要逮捕「破壞田地和倉庫」的「野狗」(向日葵),之後將向日葵及牠所生的小狗一併帶到收容所。由於向日葵的母性堅強,不讓任何人靠近牠的骨肉,即使彰司溫柔安撫,但對向日葵而言,「人類」儼然與「可怕」劃上等號。因此,牠得「攻擊」以求自保。

彰司也曾想辭去現在的工作,然而,惻隱之心讓他想著:多救一隻不幸的狗狗也好。秉持這信念,為了取得向日葵的信任,他住在收容所,晨夕陪伴,和向日葵說話、道歉,尤其當向日葵咬著彰司的手時,彰司一派輕鬆的說「沒事的」,只為了讓向日葵知道:我是你的「朋友」,我願體會你一生的故事。

終究,還是到了處以安樂死的期限。

彰司再次淚眼跟向日葵道歉,也感謝讓他體會到「家人」的可貴……,向日葵走近彰司,彰司伸手撫摸,向日葵憶起昔日老爺爺也曾做過此動作:「跟著新主人,你肯定、肯定會幸福的。」向日葵,舔了舔彰司的手,成為彰司的「家人」。

這不是勵志片,但也不是鼓勵人們在發出「好可愛」的讚嘆後、一窩蜂的領養,有時自身的一廂情願,將寵物當作療癒的對象,然而寵物何嘗不希望得到人類的瞭解及關愛?一旦人類棄養,寵物成了流浪犬,反而成了扼殺生命的劊子手!

這次堺雅人放掉《半澤直樹》加倍奉還的怒目及《王牌大律師》毒舌傲慢的市儈,柔和的眼神,糾結的內心,幾場他跟柴犬的對戲,儼然化入人與動物的心靈觸動,而中谷美紀演出的獸醫師,幽幽地帶出情緒,是化解彰司與女兒里美劍拔弩張關係的冷凝劑(尤其和里美的對話,提到「明明越是疼愛,到了不動手的時候,心就會越像被撕裂一樣難過」時,輕描卻沈重,索性帶她到父親工作的場所。在那裡,里美第一次和向日葵見面,「讓狗媽媽和狗寶寶在一起吧!」里美懇求的眼神震懾了彰司,父女間的委屈與不滿化為承諾)

影片以平緩的步調鋪陳,卻不見沈悶停滯,細膩處理人與狗、人與人、人與體制的衝突與撞擊,也告誡人類:領養寵物前,審慎思量自己是否有能力陪伴寵物到最後?一時的善心與感動只會衍生更嚴重的社會問題,畢竟,電影的情節無法複製在每隻動物上,在尚未無法體會「生命」的真諦前,欣賞即可。
所有動物都有牠的歷史,如果能體會到牠的故事,便能跟牠的心靈相通。

彰司的妻子曾經這麼說,既是感謝領養者亦是斥責棄養者!

電影:《第七日的奇蹟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