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守禮 (逢甲大學創能學院助理教授、世界經濟與產業轉型研究中心主任)

本系列介紹最後一本書，是雷雅雯於2023年出版的《鍍金的鳥籠：中國的科技、發展與國家資本主義》（The Gilded Cage: Technology, Development, and State Capitalism in China）。雷雅雯是任教於哈佛大學的台裔社會學家，書名借用中國改革開放初期著名的「騰籠換鳥」典故，這裡的「籠」象徵不能動搖的國家體制，「鳥」則代表可以靈活置換的經濟與產業模式。「籠」和「鳥」的關係，具體表達了中國在維持體制的前提下，如何持續推動經濟升級轉型。

即使遭受美國科技戰的封鎖，近年來中國高科技產業仍然不斷取得矚目的成就，中國是如何做到的？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？雷雅雯認為，由於中國的官員晉升體制中，經濟發展是重要的考核指標，因此地方政府有很強的動力去招商引資，甚至主動驅趕傳統產業，引進高科技產業，並給予這些企業大量的補助與優惠，這就是中國能夠快速實現產業升級的秘密。雷雅雯還提到，由於近代以來的民族屈辱敘事，中國地方官員和民間輿論對於「科技」抱有強烈好感，擁戴經濟發展與科技興國的旗幟，不太顧慮隱私權、失業、貧富差距等負面影響。

具有高科技光環的企業，得到了政府的強烈支持，積極推動產業、商業與市政等多方面的數位轉型。在智能城市的號召下，監控變得無所不在，一切都變成可分析的數據。企業、政府與學校都利用這些數據進行更加精細的優化管理，個人籠罩在繁複的考核項目中，競爭變得更加無情與徹底，「內捲化」也變得更加嚴重。雖然科技產業獲得長足的進步，然而無論是官員、企業家、員工還是學生，都捲入了高度理性化的無情競爭之中，其實也造成大量的社會浪費。

因此，所謂「鍍金的鳥籠」，其實生動表示了中國科技產業的突飛猛進，背後其實蘊藏許多深刻的矛盾。不僅政府牢牢掌握產業發展的生殺大權，就連公務員本身，都受困於無情的績效考核指標。大家都有困在籠中感受，彷彿是隻賣力表演卻失去自由的小鳥。雷雅雯雖然分析了中國體制的特殊性，但她也表示，在中國以外的地方，又何嘗不是這樣呢？

 

【延伸閱讀】

鍍金的鳥籠 : 中國的科技.發展與國家資本主義 / 雷雅雯著 ; 李宗義, 許雅淑譯

野心時代 : 在新中國追求財富.真相和信仰 / 歐逸文(Evan Osnos)著 ; 潘勛, 馮奕達譯

監控資本主義時代. 上卷. , 基礎與演進 / 肖莎娜.祖博夫(Shoshana Zuboff)著; 溫澤元, 林怡婷, 陳思穎譯

監控資本主義時代. 下卷. , 機器控制力量 / 肖莎娜.祖博夫(Shoshana Zuboff)著; 溫澤元, 林怡婷, 陳思穎譯

The gilded cage : technology, development, and state capitalism in China / Ya-Wen Lei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