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作者: 劉為光 老師 / 逢甲大學 建築專業學院)

再問什麼是「建築」(architecture),美國建築理論學者Stan Allen說,建築師的角色就像古典音樂家一樣,譜出了一首曲子,而這首曲子後來由不同的交響樂團來詮釋,都會產生不同的味道。那麼誰是詮釋建築師作品的交響樂團角色?其實就是生活者。建築師只是完成了建築的軀殼,而生活者詮釋了「建築」最終的意涵。

建築師能夠掌握自己的設計,卻掌握不了生活者詮釋建築的方式。受到結構主義文學家Roland Barthes的啟發,哲學家Michel de Certeau曾嘗試透過符號學來描繪(mapping)生活行為。行為模式如果能被符號描繪,那麼生活文化就是許多語言符號所構成的詩詞。而這部詩詞能夠成為劇本,就像樂譜一樣,做為未來生活行為能夠持續生產的文本「模式」。然而de Certeau自己在論述中反駁文本能夠被描繪的可能性,因為今天的行為文本往往不會是明天的行為文本,生活行為是無法被預測的。文化經驗「模式」掌握的是生活行為的策略(strategy),但使用者的戰術(tactic)卻常常出現無法預期的行動。

舉例來說,騎樓是建築師在設計時依法設置供公眾通行的私有產權空間,建築師在設計時不預設未來的使用模式。但根據文本經驗模式,我們認為騎樓是行人穿越的空間,同時在某種合理使用的程度下可以提供機車停放、擺放盆栽等行為發生。然而空間詩學的主體性往往不是建築師所能掌握的,使用者總會透過自己的方式去「詮釋」建築,例如將騎樓租給攤位擺放、停放私人車輛等行為。而除了騎樓的使用情況外,舉凡招牌、頂樓加蓋等現象,也都反映了民眾重新詮釋建築的方式。因此建築最終成為都市景觀的樣態,其實並非忠實反映一開始建築師所設計的形式。回到Stan Allen的論述,這就是特定交響樂團詮釋某個曲目所呈現的獨特味道(相同的建築作品放在不同的國家都可能被使用者詮釋成不同的風貌);de Certeau則說,這當中使用者的戰術,引導了生活文化的再現。不管是否認同這樣的文化,它仍是未來在環境規劃中值得被重視的議題。